《约定来生》第七章

张叶红

       七
    冬天渐渐的到来了，天空披上了灰沉沉的外衣。无尽的街道楼房都出现了灰色，连风景秀丽的山上也染上了暗淡的色彩。随着寒风、冰雪、严寒的到来，人们的心也仿佛被冬季所冰冻。上山锻炼的人也渐渐的少了起来。人们蜗居在家里，享受着暖气带给他们的温暖，体会着室内的春天。
    秋霜和远山也和大家一样，上山的次数也在渐渐的减少。他们常常碰不到面。即使碰到也是匆匆一面，三言两语。或他上山秋霜下山，走对面而又要过去的时候，为了多说几句话，或多看几眼，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稍着走一段路。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进展，反而象冬眠的动物一样，进入了休眠期。
    春节快到了，大家都在忙着采购过年的东西。对于过年，秋霜历来看的很淡。但今年不同于往年，过几天儿子就要从大学里回来了。
    说从大学回来也不确切，因为大学里早就放了假。但秋霜的儿子在大学附近的补习学校做兼职的老师，所以延到年关才要回来。这是儿子重新振作后的第一次回归。
    秋霜准备了各种肉食、各种蔬菜、各种水果、各种小吃。只等着儿子回来。可春节没剩几天了，却一直不见儿子的踪影。
    这一天，秋霜夫妇正在吃饭，只听一声门响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，他们的儿子以用自己带走的家门钥匙打开了房门。蓝色牛仔裤，黄色皮夹克，无框近视眼镜，乱而有型的头发。还是那副桀骜不驯而又文质彬彬的样子。
   “嗨！老爸！老妈！”他放下背包和手拖皮箱，忙跑向厨房。“快！添副碗筷！我以饿的前心贴后心了。”
    秋霜顿了几秒钟，接着，象突然从梦中惊醒似的，慌忙去拿碗筷，嘴里还颠三倒四的说着：“是，碗筷，对，还要开一瓶红酒，还要加二个菜。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。”
    这时，儿子和他爸的目光相碰。
    他爸开了口：“你从什么地方来呀？”
   “不是天堂，也不是地狱，我从该来的地方来。”儿子平静的回答。
   “人家的孩子都早回来了，你为什么才到家？”他爸继续追问。
   “因为我在工作，在赚paper money。”他还来了一句英文。
   “那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回来？”
   “尘土，疲倦，自信和梦想，还有……”需要我继续说吗？”儿子侃侃而谈。
    秋霜看着父子俩，终于又体会了久违的父子斗嘴的场面。她推开身边的椅子 “坐下来！”她说。“我想你需要好好的吃一顿。”
    他们三个人今天终于又坐在一起，吃饭聊天，重续往日那种天伦之乐。
    儿子谈了他打工的经历，还谈了对未来的规划和梦想。他边吃边看着母亲说：
   “妈，你知道在我的生命里，你扮演了什么角色吗？”
   “哦？”秋霜很疑惑的看着儿子。 “我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那！”
   “不仅仅是。”儿子肯定的说。
   “哦？”秋霜看着儿子，“怎么讲？”
   “你还是那个帮我拿火把的人。”他接着说：“有个古代的传说，有一个流浪者，在长途旅行和跋涉之后，走进一个黑暗的森林，他转来转去，一直找不到出路，这时，忽然出现一个手持火炬的女人，带着他走出暗密的森林。”
   “那个人就是妈妈你，你的那篇【该拿你怎么办——我的儿子】点醒了我。”
    秋霜听着儿子如此真情的话语，她望着儿子，眼光热烈。
    “儿子，你终于长大了！终于明白了妈妈的良苦用心。终于知道了做人做事的原则，知道了学习的重要，也知道了金钱的意义。许多时候，知识和金钱是等价的。知识可以创造财富，而财富又可以购买精神上的享受。一本好书，一杯好茶，以及片刻的休闲。在现在这个社会里，无论干什么，都需你自己去争取，成功是件很难的事，失败却随时等在你的身边。”
    “是的，妈妈，我明白，我真的明白了！”
    “好，好样的！浪子回头金不换，你不愧是我秋霜的儿子。”
    秋霜拍着儿子的肩，儿子也拍着她的肩。他们彼此大笑。笑过之后，三口人还彼此碰了酒杯。他们都说了好多好多感性的话。他们的语言和动作都有些夸张，做作，每个人都像个演员。但不知怎的，每个人的眼眶里都有一些潮湿的，不争气的东西涌了进来。
    夜深了，母子俩仍然在交谈。
    儿子拉着秋霜的手，表情诚挚而面色凝重：
   “妈妈，谢谢您！养育了我，我再也不会像那几年那样扮演小丑了，我会给您争气。你的儿子可是个有梦想的大师级人物啊！”
    秋霜也用同样深挚的目光迎视着他的儿子，她声音低沉而温柔：
   “儿子！谢谢你的回归！为了这一天，我等了好久，从你高二迷失开始。儿子！欢迎你回来！”
   “是，我回来了，再也不会迷失了。”
    母子俩手拉着手，眼睛看着眼睛，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