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约定来生》第二章

张叶红

         二
   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，他们常常不期而遇。他们很客气的点头，微笑，很客气的打着招呼。再后来，秋霜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袁远山。但随着大家的习惯都叫他远山。是他们这个市十年前的市长。远山也知道了秋霜，初露头角的女作家。他们一天天的熟悉起来。他们的眼睛里渐渐的有了彼此的存在，眼神里慢慢的有了内容。他们常常莫名其妙的相互躲闪；又常常身不由己的对视。谁能试着描写一下他们对视的眼神那：那抓住人心的、穿透灵魂的，这温润、绵软、朦胧、而蜜甜的眼神。
    他们似乎感觉到不久后要发生的，有生以来的一件大事。那件事就像一个：诱人的、可爱的、光彩夺目的东西放在他们的面前，很想拿到它，但又知道这个东西：会烫手、会被人拦阻、会危险、会失败。他们的内心开始胆怯，思想开始复杂。他们时而高兴，时而忧郁，很想碰面，又怕碰面。
    时间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中，悄悄的滑过。转眼秋天来了，阳光比较柔和了。在秋霜的眼里，山上的景色从来没有像今年秋天这样美丽，这样令人心荡神摇。草地变成金色，秋天的花朵露出它们苍白的花瓣，树阴叶子的色调由绿转深绿、转金黄。这些颜色在秋霜的眼里，就像一组色彩华丽的壁毯，挂在神奇的大自然中，隐藏在树林的下面。又仿佛向冬天的寒冷提出了抗议和挑战。
    对于秋霜来说，二十几年的，缺乏爱情的婚姻生活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去了。现在，就是现在，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，出现了向往中神秘的爱情。虽然他们没有正式交往，但她小说中女主角的怦然心动，终于在她那得到了证实。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：这段恋情会迟早发生，但她不知道结局会怎样。她不知道，也不想知道。因为这个时候的她----根本不想抗拒来自于远山的那强大的魅力。她不想抗拒，她没法抗拒，也不能抗拒。她陶醉于，这一生最富诗意的一刻。她喜欢这种感觉，这种----时而喜悦，时而忧伤，时而甜蜜，时而烦恼的心情。她喜欢……
    远山也是如此。自从离休之后，那种受人敬仰、前呼后拥、众星捧月的生活忽然离他远去，他内心的那种寂寞和孤单一下占据了他的心灵。除了上山运动，去老干部局下下棋，回家后练练书法，看看新闻，看看球赛则成了他主要的生活。他人脉很广，但知音不多，所谓高处不胜寒。曾经叱咤风云的他，忽然有一天也像个普通人一样，面临着生老病死的考验。他内心除了孤单以外，还参杂了不安和沮丧。这时候，秋霜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，出现在他的生活中。那个看上去年轻，浪漫，富有诗意的女人。他被秋霜那大大的眼睛所放出的热力所迷惑，所吸引。一向神圣不可侵犯的、高高在上的他，忽然想放下身段，去接近这个女人，去探求那大大眼睛里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