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 我的归乡之旅》上部

张叶红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我的归乡之旅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作者  张叶红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一
        唐朝大诗人贺知章有一首诗《回乡偶书》，是这样写的：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        少小离家老大回，
        乡音无改鬓毛衰。
        儿童相见不相识，
        笑问客从何处来。
       这首诗说，诗人从小离开家乡，到老年的时候才回来。虽然家乡的口音还没改变，可是鬓角都已经疏落斑白了。家乡的儿童不认识他，把他当作客人，问他是从哪里来的。 诗人对此很有感慨，就写下了这首诗。  
      今天的我，和当年的诗人一样，回到了离别二十几年的，我生活和工作过十几年的，我的第二故乡----朝阳。除了感慨外，心中更多了一份眷恋和激动。
       我，在我还来不及反对我出生之前，就以存在这个世界上了。我有一个哥哥，二个姐姐，我是老小。我出生在一个小站，父亲在小站上工作，但他很早、在我九岁那年，就离我们而去。我的大姐很早就参加了工作，在列车上做乘务员。哥哥也参加了工作，在工程段。当时家里只剩下年幼的我、和比我大五六岁的二姐、及我的母亲。
      我的母亲是蒙古族人，虽然性格开朗、热情，但却不太会做家事。上山砍柴、挑水、伺弄前后园子等一切活计，就都落在二姐和我的肩上。十几岁的我，就挑着和我差不多高的水桶，踉踉跄跄的，奔走于家与水井之间的路上。十一岁就学会了自己做棉裤。当时家里很贫穷。常常穿着露着指头的鞋子，和破旧的衣服。特别是很少吃肉。记得那年代最贵的是肥肉，而最贱的是瘦肉和大骨头。当时肚子里缺少油水，所以对过年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。因为过年可以吃上一顿饺子，可以啃上一顿大骨头。大骨头啃过之后也舍不得扔，还要反复的煮，用汤做菜。最后骨头煮的特别白和干净，实在榨不出油了，在拿出去卖钱。
      记得收骨头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，他看了筐里的骨头，愣了半天，最后说：“我收了三十多年的骨头，但从没见过这么干净、这么白的骨头。”现在拿这件事出来，当笑话来讲，可当时只感到满心的酸楚和苦涩。
      特别是蚊革的后期，母亲还被打成蒙古特务和现行反革命，受到批斗和冲击。直到“四人帮”倒台，才被平反昭雪，落实了政策。后来和嫁人的二姐一起到了盘锦，才算过上了安稳的生活。
      童年，并不是幸福快乐的。但它却给了我强势的个性和独立的人格。使我对生命的感悟更加深刻，对美好的生活更加热忱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二
      十八岁那年，由于家里落实了政策，使我们家得以返城。我也被安排了工作。就分到朝阳铁路。在那里，我做过许多工作，经历过抑郁和悲伤，也度过快乐幸福时刻。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代，黄金十几年，就是在那里度过。
      我工作认真，热情，积极向上。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，还做过值班主任，团委委员，支部书记。在生活上，我也焕发出我的风采和特色，我打扮得体，时尚大方。我爱唱歌、跳舞、诗歌朗诵、写作。段里的讲解宣传，去分局的文艺汇演。我常常参加。我把自己当作生活主角，爱亲人、爱朋友、爱大自然的一草一木。爱生命中出现的一切美好。  
      这样的我，在爱情婚姻问题上却并非顺利。我相识接触过许多优质的男友，但不知是命运使然，还是有缘无份，最终大龄剩女的我，和一个平凡的，普通工人结了婚。并调到内蒙古赤峰。过着最平凡的，生儿育女、锅碗瓢盆、柴米油盐的日子。这样的生活，使我从诗情画意，转到真实人生；从漂亮潇洒，到年华老去。这真是个质的转变，而且一晃就是二十多年。
      半年前，我婆家的一个亲戚在朝阳结婚。请柬发到我家，我本不太爱热闹，但一看到朝阳二字，不禁使我怦然心动。那是个让我想往的城市，那里有我生活和工作过的足迹，有我熟悉的面孔，有我像亲人一样的同事朋友。我想念那里----那里的街道，楼房，那里的民风，民俗。甚至那里的气味，都让我想念！
      这种想念让我从心动变成激动，最后变成一股不可抑制的渴望，渴望自己马上变成会飞的鸟儿，一下飞到朝阳，一下见到我的朋友们。
      去朝阳的前一夜，我辗转反侧，不能安睡。在那里生活的一幕幕，像幻灯片一样，一一闪过。那里的人、那里的事、那里的一草一木、白天夜晚、点点滴滴、一切的一切。她们----我的朋友们，过的都好吗？都在干什么？都变成什么样了？都老了吗？真想见见她们那……。
      去参加婚礼的我们一家三口，本来儿子在外地上大学，但刚好放了寒假，所以就一起来了。
      常在梦里回到朝阳的我，这次真的回到朝阳，但一切都变了样。我们原来的单位，那熟悉的五层小楼，如今已成了医院。以前住的二层楼公寓现在也加高了，和以前完全不同。以前的同事、朋友、一个个都失去了联系，无从查找。但我不甘心，不甘心这样一面不见，白来一趟。所以婚礼的前一晚，我和儿子就在站前转悠着查找，希望能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。但失望的很，一无所获……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三
      第二天参加完婚礼，我和儿子又来到站前，来到原来单位的旧址。希望能从那打听一些什么。这次令人意外又惊喜，竟碰到我年轻时交往过的男友艾庆。他还在原单位，是书记，党的书记？没太细问。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，只是增添了成熟和自信。
      说心里话，他在我的记忆中封存了很久，二十年后的今天再见，少了过去的隔阂，多了岁月流失，相见时难，带给我们的惊喜。说了会话，在去他办公室的楼梯上，正巧碰到了丽儿，那个曾在一个公寓，参加过她的婚礼,还去过她家做客，那个热情似火，爽朗豪放，皮肤白皙，头发微黄，美丽大方的阳光丽儿。她 ，还是那种样子，虽年近半百，但脸上没有皱纹，皮肤很白很亮。头发是烫成的大波浪，很漂亮。褪去了年轻时代的稚嫩，多了贵气和魅力女人的成熟美。个性也和当年一样，说话大嗓门，表情很夸张，但非常可爱。见到我们母子，她先是愣了几秒，接着大声的叫出我的名字，我们在拥抱的那一瞬间，我竟懞住了，忘了她的名字，我们虽然有过来往，但相处时间很短，又过了这么多年，毕竟是有变化的，我很惭愧，想了半天才想起。我们交谈了几句，留了电话。因她在单位任会计，说马上去开会，车在下面等，叫我等她回来再聚。这样匆匆一面，更叫我对往事怀念不已。
      我要了所有我想见的人的电话，然后一个个打过去，但大多数已换号，打不通。有一个环环姐的电话是通的。她是我的老乡，我们是一个地方走出去的孩子。她比我年长几岁，我在那工作的时候，常到她家去做客，吃饭。她还做过我的媒人。关系真的很好。电话接通之后，她竟不敢相信是我，叫我打车到她家。
      我急急的带着儿子打车来到她家附近，她正在那等我们。环环姐比以前胖了些，但精神和气色都很好。到她家后，我们谈了这些年离别后各自的情况，谈了各自的生活、孩子、谈了岁月流失带给我们内心的感慨。谈到动情处，我们眼里都噙着泪水。在交谈间，我把没打通的电话又打了一遍，没想到打给小王的通了，更没想到的是，不一会小王竟带着夏夏一起来到我的面前。
      她们俩本来就比我小，但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，可看上去真的好年轻，特别是夏夏，她本来就是我们单位最漂亮的，远近有名的“林妹妹”，因为她长得特别像《红楼梦》里的林黛玉。现在她的风韵更胜当年一筹，完全像三十刚出头的少妇。她的服装更是高贵而不失雅致，像百花丛中一只兰花，淡雅名贵。小王一直以小巧玲珑而著称，她那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，样式简单大方，质地很好。还是那张娃娃脸，大大的眼睛，长长的睫毛，说话小嘴叭叭的，语速很快。她们俩都曾到过赤峰，来过我家。我们住独身的时候，感情就非常好。没想到她们今天一起来了，真叫我惊喜。我们交谈了很久，那种久违的热闹场面，就像二十年前。她们俩还一直送我们去了车站，买了许多吃的东西，夏夏还硬给孩子塞了钱，每次见孩子都是这样，真叫我汗颜……不知如何回报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四
      半年后的今天，因为我的一篇小说，我又一次登上了去朝阳的列车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这次我事先和丽儿通了电话。没想到一下车竟看到丽儿和另外一个，我没想到的，和我一个宿舍住过的小杰站在那里。小杰还是那样漂亮，只是肤色有些暗，不像丽儿那样明艳，一笑的时候，眼角有些细纹。但总体没变多少。听丽儿说小杰是她的出纳，一个办公室的。总之这样意外的收获叫我高兴异常。
      因为车到站时刚好是十二点多，正值中午。所以丽儿和小杰一定要先请我吃饭，拗不过她俩，因此我们三个一起来到一家二层楼的灌汤包店，这家店生意很火，客满。等了一会才倒出空位。丽儿说这家店很有特色，人多的时候得排队才能吃到特色汤包。坐好后我们要了三屉，猪肉、牛肉、和三鲜。应该说，确实非常好吃。我们三个边吃边聊，聊分开后各自的情况，聊岁月流逝给我们带来的变化，聊沧海桑田、世事变迁、认识的人有的已离开这个世界。聊过去种种有趣的事，我们高谈阔论、旁若无人。完全忘了身边还有许多食客在看着我们，反而担心声音太小而对方接收不到。一顿饭就是在这种气氛中完成的。吃得饱，聊得开心，真好！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吃过饭后，我们三个就去医院看艾庆。这里该交代一下，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。在家时，我用一年多的时间写了近五万字的小说。本来开始写时，只是为了儿子。为了给儿子留下些什么。因为书中记录了儿子的成长历程，记录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和希望。而种种原因，又使儿子从优秀变颓废，又渐渐恢复这样一个过程。只是心中积满了太多要对儿子说的话，所以用这样一个小说的形式。但写着写着写出了感觉，小说越来越有看点，越来越有意思而叫人感动。写完后，几个朋友看过都说非常好，使她们哭过几次又笑过几次的一个本子，该想办法发一下，让更多的人看到。这样一来，我也动了心思。
      我给艾庆打电话进行了咨询。艾庆虽不是大作家，但常写稿发东西，还曾出版过短篇小说集。虽他书中的故事都是他凭空想出来的，缺少生活，但毕竟自己出版过书，有这方面的经验。所以打了电话。没想到他竟然出了车祸，躺在医院里治伤。他接到电话后说想看一下本子，叫我把本子邮过去。我思来想去，朝阳离赤峰很近，二十元的车费，五个小时的行程，不如自己跑一趟。实际我心里很清楚，看和不看都不会有什么结果，但借此可以看一看多年未见的朋友和同事，这却是真的，真的一次机会……因此，又一次身不由己地来到朝阳。
       这样，我们三个从汤包店出来后，到超市买了些东西就去了医院。再次见到艾庆，他人很精神，只是躺在床上不能行动。因为腿伤了骨头，挺重的。命运对他还真是不公，总是和他那条腿过不去，否则他可能会有更好的前途。今天那条腿又被撞了一下，不知好了后会不会有后遗症。他的妻子也在，我那天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妻子，总体还不错，个很高，看上去也算干练精明，但总觉得缺少些什么，说不太清楚。见到艾庆后把本子交给他，唠了会磕，我们就回到了丽儿的办公室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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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读了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