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该拿你怎么办—我的儿子》第三章

张叶红

现在想想，这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，最美好的一段回忆，日子过得好滋润，好幸福。    又是一年风雨绿，转眼间，我的儿子快二周岁了，他像是小大人一样，成了这个家里的“明星”人物。他悟性极高，各方面都很发达，只有语言发展缓慢，目前还只会说单个的字，不会组词。但他的手语动作却发展到极致，任何要表达的东西，任何的需求，都可以通过各种手势来达到目的。
    记得有一次邻居范奶奶家儿子结婚，我带孩子去参加婚礼。因为风有点大，所以他们家门上贴的喜字被一阵风刮飞，我儿子看到后，马上找到主人，指着门上贴喜字的地方，嘴里“啊、啊”地叫着，又把双手摊开，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，说了一个“唔”字，意思是来一阵风把喜字吹跑了。主人和身边所有人都惊奇于他的表达方式，不住嘴的夸他：“好孩子，真尖，真可爱”并抱起他喜欢的不愿放手。他挣脱了主人的怀抱，因看到院里有几个小孩在玩，几个孩子都争上一个平板车，我儿子也想上去，其中一个孩子推了他一把，我的儿子并不吃亏，马上扬起小手想打他，但可能考虑到是别人家的地盘，所以手举了老半天，又轻轻地放下了。当他再次往车上挤，那小孩再一次推他时，这一回完全惹急了他，他的手再次举起，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落到那孩子的脸上，接下来还不算，还到屋里把孩子的父母找出来，比划着推他的动作，然后又说了一个字：“啪”意思是因推他才反击打了他。动作既到位又准确，弄得那孩子的父母哭笑不得，还得过去训自己的孩子不要欺负小弟弟。
    人，作为万物之灵，悲壮的栖息于苍茫的大地上，乐此不疲地繁衍着生命，那是因为生命的神奇和美丽，而在一个人的一生中，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这份生命给予的神奇和美丽的时候，大概就我儿子这个年龄吧！他可以毫不避讳地享受着美食带来的快感，边吃边笑；听到别人对他的赞美也会手舞足蹈，喜形于色；电视里有他喜欢的节目，他的眼睛会发亮。特别爱看京剧，一看就好长时间不动，还会学京剧里的动作，嘴念着鼓点，满炕跑着台步，他爷爷看他如此喜欢京剧，为了哄他，用家里的小床单做成披风，脖子后还插了二把笤帚当旌旗，二条胳膊还各搭一条毛巾，当做京剧的水袖。这样，一个京剧里的人物形象便诞生了。
    记得那时我的儿子也就刚刚二岁半，语言也已进步飞快，一下什么都会说了，模仿能力也是超强的。他每次跑完台步亮相的时候，会把搭在手上的二条毛巾一点一点地抖在手腕之上，双手抬起，学着京剧里的声音，细声细气的喊一嗓子“李郎”，在场的人要一起鼓掌，这场戏才算结束。
    除了京剧以外，我的儿子还特别喜欢古装戏，特别喜欢皇上、大臣的戏。其中有一个动作他学的超像，就是大臣参见皇上时，单膝下跪，双手抖二下袖子，一只手杵地，然后说：“臣参见皇上。”我儿子把这个动作和语言有时还用在生活中，有时他有什么请求，也会像电视里那样，甩二下手，单膝下跪，一手杵地说：“叩见妈妈。”我也会开玩笑地问：“我儿何事呀？”他会提出他的要求，我会说：“准了。”他也会说：“喳。”然后才算了事。
    生命在季节的流转里有欢乐也有泪水。一个幼小的生命由第一声响亮的啼哭，第一次独立行走，第一句爸爸妈妈，成长为一个英俊的青年，当然不可能全是顺风顺水。在我儿子的生命中，其中之一的一个敌人就是病患。他曾在三周岁时得过手足口病，就是口腔溃疡，面积非常大，几乎不能吃饭，每天只能用吸管吸几口牛奶，一连五六天都躺在床上输液。说真的，小时的儿子还真挺坚强的，从他懂事之后，有病打针再不哭闹，非常配合医生的治疗。倒是我，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，心痛地无法形容。
    福不双至，祸不单行，就在同年，我的儿子又做了一次疝气手术。听老年人讲，过去这种病在小男孩里有很多，大多靠自行保养，长大后就好了。从开始发现他有这病，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。但忽然有一天，一下严重起来，睾丸卡在上面，差点造成肠硬阻。因我在上班，孩子在奶奶家，我下班后，孩子已折腾了一天，由于肠内循环不畅，所以一直在吐，听他奶奶说，已带孩子去了医院，但有个不太负责的大夫说回去用热水袋熥，但事实根本不起作用。下班回来看到孩子这样，我真是急疯了，我让孩子的爸爸去找我侄，因他在医院工作，但没在家，他们家，就是我婆家人都说第二天再说，可这种情况怎么能等。记得那已是晚上八九点钟，天已全黑了，我一个人抱着儿子，心里像着了火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再去我侄家，皇天不负有心人，我终于在十点多钟等回了我侄，他带我一起返回了医院，又费劲地找回了已下班在家的麻醉师，打了麻药之后，我的儿子很快就像睡熟了一样，好像还出现了幻觉，还说了好多话，样子十分可怜。经过医生一阵紧张的忙碌，被卡的睾丸终于归了位。暂时是稳住了病情。但要想彻底地治疗，最好的办法是手术，本想长大一点再做，但已不能等了，所以当时就办了住院。
    经过二天的等待，手术安排在第三天的上午。
    那是个苦重而炎热的天气，仿佛空气都停滞了，我和孩子的爸爸，爷爷，奶奶，都围在孩子身边，告诉他不要怕，以后就会好了，可以随便地蹦跳。孩子懂事地点点头。清楚地记得孩子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刹那，他表现地很勇敢的样子，甚至还冲我们笑了笑。从没感觉这笑容竟如此扯动我的心，第一次体会揪心的感觉是如此可怕。我转过头去，不敢看儿子，看大家，我紧咬着嘴唇，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……
    我的宝贝，我可怜的孩子，我真的希望手术室里的人是我，而不是我的儿子……
   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，我的儿子终于被推了出来。他依然昏睡着，小手小脚都凉凉的，脸颊上还留着二道干枯的泪痕。我扑过去，握着儿子的小手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    过了好久，我的儿子才慢慢醒了过来。“儿子，知道我是谁吗？”我哽咽着，声音抖抖的，“妈妈！”他声音很微弱，有点沙哑，我又拿起一张猫卡片给他看，“这是什么？”“猫……”他很肯定地回答我。好，太好了，看着儿子又恢复了原状，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。住了十几天，我的儿子终于出院了，回到了久别的家。
    这次的住院也算是因祸得福。回家养了一段时间后，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，比以前更开心了。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奔跑、蹦跳，从他奶奶家的被垛上翻上翻下。常拿着我给他买的塑料长剑，学电视里的武打动作，有模有样，精彩极了。记得以前家里有一本杂志，里面有关于棍术的练法和图解，我儿子每天都手拿一条长棍，一边看图一边练，练的是有声有色，玩得是不亦乐乎。
    我们还给我的儿子买了一辆儿童三轮自行车，他喜欢极了，每天都骑在上面，尽管室内空间很小，但他骑车的技巧很高，非常灵活，绝不会刮碰任何东西，记得最后一次在院里骑自行车竟被他骑散了架，三个轱辘四分五裂，最后手里只剩下个车把和他傻傻地坐在地上，逗得大家笑了好一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