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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
夏季过了,秋季过了,冬季渐渐的到来了。白天变得好短,太阳也好像是个穷人。缺少光,缺少热,缺少中午。冬季把天上的水和地下的人心都变成了冰。
上山锻炼的人渐渐的少了。但对于秋霜来说,经过一年多的运动,爬山----已成了她的习惯,和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。否则她觉得,她的身体和心情都不能进入最佳的状态,也就不能精力充沛的写作和生活。况且,还有个心心念念的远山。
爬山----对于远山来说也是如此。他爬山的历史更长,他坚持爬山已有二十几年。以前工作的时候,他是一有时间就上山。退下来之后,他是每天必到,风雨无阻。爬山,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,一种习惯和嗜好。
现在,他要走了,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,没剩几天了。他要向这里的一切做个告别,而且可能是永久的告别。
他闻着山上新鲜的空气,看着山上的一山一石,一草一木,心里想着他的秋霜,想着他的爱。
现在,他的身体里只剩下阵痛和疲倦。他的脚下只有一片虚无。这里的一山一石,一草一木,风云雨雪,都将不再属于他!他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,乘着命运的小舟,漂泊到哪就是哪。
“老远!远市长!远大市长!在想什么呀?喊了你这么多声,怎么都不理不睬?”
是他的那些朋友,偶尔结伴而行的那些朋友。听到他们的喊声,看到他们就走在他的身边,远山这才回到了现实。
“远市长!请等一下,我找你有点事!”
又是一声远市长。声音不高,但却是那样熟悉,那样优美,那样圆润的声音。它象波浪一样传到远山的耳边,使他的心灵震动,使他的血流加剧。他转过身,看到秋霜就走在他们的后边。他站住了,他的那些朋友也站住了。他们看着秋霜,不知道她要说什么,做什么。
“你们先走!我暂时的借用一下远市长!可以吗?”她对那些人说。
那些人沉默了一下,看了看秋霜,又看了看远山,没有说什么,先走了。但他们边走边窃窃的私语,还有那多种多样的眼神却留在秋霜的心里。那疑惑的,不信任的,寻根究底的,居心不良的眼神。
“秋霜!你,你疯了吗?这么多人,你要对我说什么?”
“疯了?”她瞪视着远山。
“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疯子吗?世界上的疯子,都是屡次遭到失败,失掉了他们的信仰和尊严才发疯的。”
她停了一下,看着远山,看着那个叫她心痛的人。
“远市长!你一生成功,大概你从不知道失败的滋味。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打击你的自信!没有一个人敢摧毁你的尊严!我自己,就是一个例子,如果我此刻不想到,这就是我的命吧,命中注定到这个世界上来演出一幕悲剧!命中注定被人当成玩弄的对象!我想,我也会变成疯子!”
“你给人一种精神威胁!并且,你好像在指责我,在批判我!”
“不敢!”
“不敢?你已经敢了!却说不敢。你几乎在给我定罪,好像我是个始乱终弃的人!”
“难道你不是吗?你是个有血有肉,有情有义的人吗?或者,你习惯于逢场作戏,是资深的情场高手?礼拜天,节假日都过完了,所以要鸣金收兵了吗?”
“什么!?”远山挑起了眉毛,墨镜后的眼神闪烁着,有些阴郁,有些温怒。
一辈子处于高层的他,从来没听过这么讽刺又这么难听的话。如果是以前,有人敢挑战他的人格和尊严,他也许会拍案而起!可现在,说话的是秋霜,一个他深爱的人。他发现秋霜内在的东西越多,他就越深爱着她。这已成了他内心的一股压力。他希望秋霜幸福快乐,但他却给不起。他不忍看她痛苦挣扎,但他却看着她心碎成粉末。她那火一般的爱,水一般的深情使他感动,她那蚕丝般细韧的感情把他包的紧紧的。
他看着秋霜,看着此刻的秋霜……看着脸上蒙着一层灰暗苍白的秋霜;看着她透露出的,内心激动的秋霜。他知道她心底的苦楚;知道她的爱和悲伤。因为此刻的他,也正忍受着这一切,而且比她更多了一份离别的苍凉。他想告诉秋霜,原原本本的告诉她,告诉她离别就在眼前。但他不敢。他想让秋霜自动的放弃他,忘了他。
看着上山下山的熟人,看着他们投来的异样的目光,他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秋霜的胳膊,然后柔声的,低声下气的说:
“对……对不起,我让你生气!我们不要站在这里,继续的走走吧。”
秋霜没有拒绝。她眉梢轻锁,眼光迷蒙,她被动的跟着远山转身向山下的方向走去。
二十九
“秋霜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该怎么说。人活在世上,是不能脱离这个社会的。人不能只凭爱情生活,还需要很多东西。当全世界都反对你的时候,你也不会快乐。我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,难道你不怕家里人知道,会有什么后果?不怕认识你的人知道,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?不怕吐沫星子淹死你吗?”
听到远山这么长的一套理论,秋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,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”远山困惑的问。
“笑我自己不自量力,要去和全市人民公认的‘铁嘴钢牙’理论。还笑我自己,跟你认识了这么久,才听到你精彩的大课!可是你不觉得这个课上的有点晚吗?有家有口就不该有血有肉有感情!就应该是一块石头吗?如果不是,就是坏蛋!就该被吐沫星子淹死?”
听着秋霜带有火药味的语言,远山没有急于反驳,他只是淡淡的说:“太重感情是苦恼的,要打开心境才会快乐。”
“远山!你真心的喜欢过我吗?爱过我吗?”
远山看了一眼含着泪的秋霜,又看了一眼路上的行人。
“我们这种年纪不适合讨论爱情。海誓山盟,不顾一切的爱情是属于年轻人的。我们是一对有情人,不是有缘人。到最后,我们还是要分开。我们无法支配命运!”
“你不是唯物主义,老布尔什维克吗?不是不相信命运吗?为什么你现在常常跟我谈论命运那?”
“唯物主义也是人那,碰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,也要相信命运!”
“既然你这么清醒又明白道理,那你的吻又是什么?我该怎么看!是‘君主’的赏赐吗?我该感恩戴德?该回家偷着乐吗?”
看着秋霜眼睛里的火焰,远山在内心低叹一声:“你才是我的君主啊!陛下!而且,还是一个正在发着脾气的女暴君啊,陛下!”但,这只是他心里的声音。他依然不紧不慢,但态度坚决的说:
“我要你离开我!因为只有离开我!你才会有正常的生活!”
“你这样拿我当借口,不觉得很假吗?明明是你自己怕事!没想到你这么胆小,甚至连个爱字都不敢说!你只是个屠格涅夫笔下的罗亭,我看错了你,讨厌你!”
“是啊!我怕事!那你就要快点离开我!忘了我!不要像个侦察兵似的侦查我!跟踪我!”
“什么?侦察兵?”听到这,秋霜气的两眼冒火,她瞪视着远山。
“ 那你是什么?地下党吗?潜伏里的余则成?人家潜伏是为了革命利益,你潜伏是为了什么?人性的虚伪和假吗?”
“面对着我这个又假又虚伪的人,你还赖着我干什么?至于前不久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事,就算是一个游戏,或者说,是你体验生活好了。你不是作家吗?就当是为你提供了一个最好的素材,省得你满世界的挖材料找灵感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
听完这些话,秋霜气的全身发抖,她极力的想说一句狠话,当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,只能在喉咙里干噎着。然后,眼泪就涌进了她的眼眶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终于,她毅然的一甩头,哽塞着说:
“我以为……你……成了我……生命里的一场病……一个很难治愈的疾病……今天看来,你只不过是我……我感冒时打的一个喷嚏……你已经被我打出去了!被我开除了……这是我……最后一次见你……以后我们永不相认……伪君子!大坏蛋!”
秋霜说完这几句话后,她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冲去。
这时的远山,呆呆的站在那里,感到内心一阵绞痛……他立刻明白,现在不是他要她离开的问题,而是秋霜不要他了,彻底的不要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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