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逝的经年

听心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流逝的经年
  永远忘不了女生宿舍楼通往水房的林荫小路，以及小路右侧的那栋男生宿舍楼。
  盛夏的一天，走在林荫小路中的我，被男生宿舍楼三楼探出的小东叫住，他是我心中温柔的所在，是多年来不能抹去的心痛。
  他好听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，约我晚上等他，鬼使神差的，拎着暖壶的我痛快的答应了，随即便听到了整个男生宿舍楼善意的笑声，可能是源于我的声音太过欢快了，但是那有什么，因为我爱他深入骨髓。
  从下午到晚上，我坐在宿舍的床上直直的看着宿舍的电话，双耳倾听着走廊里任何关于我名字的声音，甚至不敢出去吃饭，生怕错过他来之不易的相约。等到将近10点，双腿麻木的去厕所回来，隐约听到隔壁宿舍里在谈论我和她，琰说，小东是不是在耍她，不然怎么可能真的想恋爱呢？听说下午他还约她呢，可到现在也没有出现，就算真的恋爱，就小东的性格又能坚持几天？
  听到这些，我心中整个下午建立起的防线轰然倒塌，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。原来，在我心中珍贵的情感不过是所有人眼中的游戏，可悲的是，我虽身在游戏中，却连个配角都谈不上，是啊，我怎么能忘记小东是谁？他是好多女生的梦中情人，他是从来不恋爱的人，他是把各种暧昧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人，他可以是好多种，但唯唯不是真心付出爱的人。
  忘记我是怎么回到宿舍，看着满天繁星闪烁，第一次赶到自己的无助，拼命的想抓起什么东西，想来维系可怜的自尊。
  我想我还是过于敏感，亦或是过于自尊，就在我听到这些所谓的真相后，便做了一个至今我仍不知道对错的决定。在我泪流满面的时候，宿舍的门被推开，对面宿舍的华过来找我，约我去通宵上网，当时是2001年，校园内尚未普及互联网，学生想上网，必须出去，华当时很明确的告诉我，去上网的人中有羽，羽是小东的好朋友，也是喜欢我很久的人，我深知这一去会改变什么，但是当时的自尊压的我无暇顾及其他，甚至有个可笑的想法，你不是爽约吗？所有人不都认为你耍我吗？那我就来个彻底的，和别人出去玩，那样，明天校园内流行的新闻还不知道是谁耍谁呢？抱着这种荒唐的心理，我毅然和华去了校外的网吧，那一去，真的改变了很多。
  我始终记得，在校外看见羽的时候，他惊讶激动的表情，当时我甚至想退缩，不敢直视他深情的双眸，但想到小东至此都没有只言片语，便义无反顾的出去了。
  一个通宵，我几乎都是在电脑前傻坐着，我在想，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，小东明明一直明示暗示的说喜欢我，那么多个长夜漫漫的自习默默陪在我身边，上课时坐在他们班级的最后一排不听课歪着头看我，每次集合前总在我身边磨蹭半天才回到自己的班级，如果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耍我的话，我也实在被他的耐心感动。
  其实，他宿舍的电话我已烂熟于心，每天他会出现的地方我也了如指掌，如果，我当面去问他爽约的原因，也许事情将不会是这个样子，但是，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就是独自一人想着“如果”。
  等了几天，仍没有小东的解释，甚至他都消失了我的身边，各种惶恐，各种猜测，各种委屈，各种不堪，终于让我答应了羽的追求。
  我想，当初答应羽的原因还有一个，那就是他和小东是最好的朋友，一般的休闲娱乐他们都是在一起的，在经历小东给我的打击后，我强烈期待着站在羽的身边带给小东的冲击。
  终于，这一天很快到来，小东和羽本就是一个圈子，当他们共同的朋友知道我和羽在一起时，那种惊讶的表情我一直都记得，当时我的心理是有一些变态的得意的，小东可能不知道，我如此偏激的行为只是缘于他无故的爽约。
  开弓没有回头箭，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所有人的表现后，我开始后悔当初的轻率，但是，看着满含宠溺的羽，我不知该如何开口，反正还有半年就毕业了，我已遍体鳞伤，又怎能再伤害无辜的羽，对他，虽没有刻骨铭心的爱，但温暖的陪伴还可以做到。
  小东一直没有给我一个解释，偶尔看见他受伤的毫无光彩的眼神，我会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为了我，相比我的心痛，又算的了什么？
世界很大，圈子很小，终于，为了庆祝我和羽在一起，羽请他所有的好朋友到饭店吃饭，多年过去，我仍然清晰的记得校门口那个有美丽老板娘的酱大骨头馆，那个不大的雅间和并在一起的两张方桌。
  那天，小东反常的活跃，王子般忧郁的面孔上浮着一层假假的笑，看着他毫不在乎的忙这忙那，我忽然开始后悔草率的决定，但一切都晚了，我们错过的世界再也回不了头。
  入席的时候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，小东和羽分别坐在了我的两侧，尴尬瞬间笼罩了我，羽看似无意的手环在了我的肩上，我和小东的距离只剩下羽的手臂，无奈，我只得往羽的身边靠。整个晚上，一切的话题都是围绕羽和我，而我，却时刻用余光揣测小东的心情，学生时代的一切都是幼稚的，那天晚上竟有一个我想不到的环节，就是我和羽要接吻，说实话，当时我的反应是拒绝，我也有把握羽会支持我，但看到小东若有若无的嘲讽时，我竟毅然攀上了羽，唇附上了他的唇，虽只有短短几秒，却永远记住了羽的颤抖和小东的绝望，那一刻，我终于知道，小东与我，再没有以后了，羽和我，终将烙在小东的心里，那一晚，有太多的东西，在悄悄变化。
  这么多年，我一直在想，是否那晚，我已丧失了纯真相爱的能力。
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，和羽在一起时，我都会打探小东的消息，人群密集中，我第一个发现的总是小东的身影，每次乐此不疲的参加羽的聚会，总是为了能多看小东一眼。我深知有多对不起羽的深情但心却不受控制。和羽在一起，没有恋爱的雀跃，只有脉脉的温情，虽然我越来越依恋羽的存在，不见小东时的思念，见到小东的彷徨，我想，这些，羽都知道，不然他不会在多年后痛苦的问我，当年到底有没有爱过他，是否从始至终我只爱小东。
  其实，很多时候，我多想回到毕业前那个元旦，那时，羽和小东，都是我朦胧暧昧的朋友，肆无忌惮的拼酒吃饭，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元旦，任谁也不会浪费。
  那晚，我吃的索然无味，小东和羽与我不是一个班级，十几桌的大厅，我看不到他们的存在，原本聚餐的欢喜被这个发现瞬间打败，此起彼伏的声音将我的眼泪催下，正想默默的离开时，小东晃晃悠悠的过来了，把我挤到旁边，拿起我的碗筷开始吃饭，吃完又拉着我四处合影，我记得那晚我穿着纯白带着红色五角星的高领毛衣，蓝色的牛仔裤和深褐色的大头皮靴，短短的碎发加上甜甜笑容衬着身旁忧郁帅气的少年，那一晚是我认为最美的时光，那些相片毕业后被我珍藏多年，虽然最后，随着几次搬家终于丢失，但藏在心里的记忆永远那么的清晰。
  终于熬到了毕业，羽先离校，我因为入党，小东因为毕业证，我们都要晚几天再走。呼市的沙尘暴一直不分春夏秋冬，包括羽走的那一天。进站的时候，狂风肆虐，羽条件反射的把我搂在怀里，任由风沙迷住了双眼，我终于看到了羽红红的眼睛，一场风沙，成就了他的别离，站台上，我能给他的，仅仅是一个拥抱，刻意忽略掉他眼中所有的情愫。
  转身回头，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小东，想起我和羽，不禁苦笑，只得找个借口独自离开喧闹的车站。
  寂静的校园里，只有几个人，包括我和小东，将近10天的时间里，我们总会在不同的地方相遇，每次见到他，脑海中总会浮现羽的身影，我想他也如此，不然他的眼神不会像我一样尴尬而又纠葛。终于，小东办完所有的事准备离校的前一天，我们在狭小的网吧相遇，背对背的距离恍然能感觉到他的呼吸，忽然，对话框在闪动，飘过几个字：我明天要走了，你先不要告诉羽，我要给他们惊喜。我心一惊，眼泪滑下，小东在向我告别吗？这个时候他都在提醒我和羽的事情，我纵有百转千愁，也只能压在心底，那一刻，我清醒了，在一个时间段里，我不是他的朋友，而是他兄弟的女朋友。
  一夜无眠，清晨，大概在他离开的时间里，我站在宿舍的窗前，看他落寞的身影穿过我最熟悉的林荫小路，终于一步步的走出我的世界，不是没有想过去送他，但是几天前，和他一起在车站与羽道别，若再送他，情何以堪？
  终于我也回家了，偶尔会和小东联系，大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，几次想问他当年爽约的原因，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。一次，电话闲聊中，不知谁无意提及的过往，小东竟在电话中悠悠的说，那时，你和羽在一起，考虑过我的感受吗？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？
  短短几句话，让我泪流满面，虽没有我心心念念的解释，但毕竟，彷徨痛苦的那几年，小东也一直在陪着我承受感情的煎熬，结局如此，我们都无力改变什么，那些青葱的过往，我的回忆里有他，他的回忆中有我，浪漫如樱花的年华里，我们一直在一起。
  青春肆意的校园生活，我没有把握住心动的爱情，对小东，是毕生的遗憾，对羽，是心碎的抱歉。
  感谢小东，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，让我在年少的时候品尝了肆无忌惮和刻骨铭心，虽然，当时少了一份勇气和执着。
  感谢羽，让我品尝了最初的爱情，在他细致温柔的呵护中，让我知道了心无旁骛和无怨无悔，虽然，多了一份惆怅和遗憾。
  感谢生命中那些经年不被普及的过往，任谁都抹不去他们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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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的时光总是让人无法忘怀，祝你快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