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约定来生》第三章

张叶红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第  三 章
    这是个天气晴朗的早晨。阳光洒向大地镀上金色，空气清冷而甜蜜。秋霜早早地就起来了。做了早饭之后，冲了淋浴，上了面膜，还化了淡妆。一头松散的齐肩短发，经过打理吹风，显得自然和飘逸。一套黑色粉条运动装，显得她庄重而又有活力。镜子里的她妆扮后还真的有些楚楚动人。秋霜还算满意这样的自己。虽然和三十年前不能相比，但在同龄人中，她可是个依然有魅力的女人。
    收拾的干干净净，打扮的整整齐齐。正要出门，但一眼看到厨房里吃饭的丈夫，一大清早，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，还点着烟。秋霜的好心情一下被内心的苦笑所代替。真不明白烟酒的魔力为什么如此之大，从每天的一喝到两喝，现在还发展到早餐。尽管他喝得不多。但秋霜很讨厌这股烟酒的味道，也不愿接受这种生活方式。曾多次劝诫，但效果甚微。时间久了，她也懒得说。反正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生活上的合作伙伴，他们从未走进对方的心灵。可这样的生活，每天都在继续，并且周而复始。这叫秋霜的内心除了无奈之外，还是无奈。
    这样看着，想着，终于，她走出了家门。上山的路上，那凉爽的，深秋时节的风，带着轻寒对她扑面而来。她深吸了口气，好像用这样的方式，把她心灵上那层无形的负荷，释放出去。秋霜就这样默默的走着，静静的想着心事。远山跟了她好长一段路，她竟没有发觉。直到远山的声音传来，她才象从梦中惊醒一般。
    她站住了，慢慢的，她转过身子，抬起头来。她正视着远山，正视着那个她生命中忽然出现的，叫她动心的男人。她深思的望着远山，语气变得幽幽的，做梦似的。
   “你----是在和我说话吗？”
   “是啊，这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。我总不会对空气打招呼吧。”
    看着这样热情爽朗的远山，秋霜的内心竟莫名的涌起一股暖流。
   “我以为……我们的缘分，永远只是擦肩而过，不会有交集，不会有单独聊天的机会。”  
    听秋霜说到聊天，远山的内心也是有同感和遗憾的。因为他是名人，认识他的人太多。山上常锻炼的大多数人是认识他的。而每当碰到认识的人，这些人都会很恭敬的和他打招呼，或陪他说话，而后结伴而行。象今天这样一个人独行，又能和秋霜相遇的机会还真的是不多。
    看着这样的秋霜，听着她那圆润，不含本地土音，又富含情感的语言，远山的内心也是热热的、暖暖的。可远山毕竟是有大家风范的人，心事怎能轻易让人看透。他依然用很爽朗的语气对秋霜说：
    “看来我要和你从新打招呼了,‘你好！’”远山又一次大声的对秋霜重复了刚见面时说的你好二字。
    秋霜被他这么大声的“你好”二字差点逗乐，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。她和远山开起了玩笑，她也大声的回敬着远山：“首长好！”
    听秋霜喊他首长，远山忙谦逊的说：“我可不是什么首长。”
    “那是什么？国务院新闻发言人吗？你的语气，可是非常有范啊！”秋霜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，就这样大胆而调皮的反问着他。
   “这是在问候你啊！怎么，不好？”远山笑了笑说。  
   “是啊，不太好啊，最近作品一直写不顺利。缺少素材，也缺乏灵感。对了！”说到这，秋霜灵机一动，她拿出手机，忙打开录音功能，像模像样的把手机放在远山面前：“你是不是帮帮我，提供些素材，把你一生传奇的经历讲给我听听。现在就接受采访吧！”  
    看着那双盯着他看的大眼睛，看着秋霜那娇羞又像孩子似的表情，远山竟有些看得呆了，半天才反应过来。他连忙说：“我有什么传奇经历呀，”他想了想，又接着说：“经历是有的，但谈不上传奇。就是六十年代，曾经用树叶代替旱烟，而且还抽的满有味道那。”
    “啊！这是什么经历！整个一个烟民嘛……现在没见你抽过烟啊？”
    “为了健康，早就戒了。”
    “嗨----”秋霜想说什么，但嗨过之后，又觉得称呼问题是头等大事。她自言自语又像对远山：“见面总这样嗨嗨的不太礼貌，对吧？那……”她看了远山一眼，又接着说：“我给你几个选项吧，怎么称呼你，由你自己决定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    “啊？”选项，还几个？远山听到此，很有兴趣的盯着她看。   
    “一、远市长、二、远领导、三、老远、四、远兄、”
    “这么多选项啊，可我……都不太满意呀。”远山也调侃着说。
    “那就……”秋霜想了想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。“那就叫你陛下，或远大老爷，怎么样？满意吗？”  
     远山听到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，随后说：“叫同志，老远同志。”
    “同志？这可是七八十年代的称呼，现在可是二千年那。再说，叫同志还以为是问路那。”
    “那就叫老远。”
    “老远吗？我看不太好，会把你贵族的身份叫没的。”说到这，秋霜狡黠的向远山眨了眨眼睛。“现在选项可不多了，只能和别人一样叫你官称喽。”
    “叫市长和领导我可不同意，因为我现在以不是市长，也不是领导。”远山看着秋霜满脸调侃他的模样，就又笑着说：“我看你倒像是我的领导嘛。”
    “是吗？我有官相？那领导可要传达最高指示，发红头文件了！叫你远兄，行吧？”
    “不行！不行！我可不想有你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妹妹。”远山对着一方面大胆风趣，一方面又惹人怜爱的秋霜连声的说着不行。  
    “那你干脆改姓好了。”
    “为什么？”  
    “怎么叫都有距离呀，老远同志！”
  秋霜的话，引起远山一阵大笑。
    看着大笑中的远山，秋霜却没有笑，而是满脸疑惑的表情，“你真的是----远山吗？我的意思是说，那位名字叫远山的市长大人？”
   “是呀。如假包换。”远山微笑起来，并很有兴趣地看着她。“我一出生，父母就给我取名叫远山，而且，我确实担任过市长，但不是大人。这有什么不妥吗？”
   “不是有什么不妥，我想象中的远山应该是不苟言笑，牛气冲天，即霸气又傲气的人。可看现在的你，即随和又自然。笑容这么可爱，这么灿烂。这怎么能是远山那，你一定是菜市场的卖菜老头。”
    “啊？你见过这么帅的卖菜老头？”
    “是啊。”秋霜做出一副深思的表情。“卖菜老头饱经风霜，皱纹堆磊，可在你的脸上，这么大年纪竟找不到皱纹。你身材修长，脊背挺直，穿什么衣服都有贵族气质，还真不可能是卖菜老头。”
    远山深深地看着秋霜，墨镜后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   “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？”
   “ 我是在赞美你啊，赞美你风度好、气质好，平易近人、没有架子。”
   “这可是我一生中听到过的最有技巧的赞美。”         
    这样轻言细语的调侃，而且是出自于一个他心仪女人之口，这真的是远山以前没有听到过，或感受到的。他感到很惊喜很新奇。他身边所接触的人，每个人见他都毕恭毕敬，语言得体，生怕说错了话，而冒犯了这位铁腕人物。虽然远山已习惯了那些恭维，敬仰，但内心也很渴望听一听不同的声音。能象个普通人那样侃一侃，斗斗嘴。或海阔天空的，痛快淋漓的畅谈一番。偶尔的轻松轻松，脱下那层多年政治生涯塞给他厚重的外衣。
    今天和秋霜一路上说说笑笑，不但不累，身心竟如此的愉悦。就像一个人无意间来到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，美丽而神奇的地方，很想一下把整个地方跑一遍看一遍。但后一段路上不断的碰到熟人，不断的向他打招呼，行注目礼。他们这一对是非常引人注意的。因而远山的内心一下从世外桃源又回到了平凡人间。就像美丽神奇的地方刚刚看到，就马上进入了沼泽地带。而那里长满了青苔，走上去会很滑，这样一种心情。

小草

这么快第三章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