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约定来生》第四章

张叶红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四
  有人把女人比喻成花朵，那是因为女人美丽而娇艳；有人把女人比喻成一支歌或一首诗，那是赞美女人曼妙而抒情。但在远山的心目中，秋霜更像一本书，一本耐人寻味的，爱不释手的好书。在回家的路上，他一直在想：“有什么东西从秋霜那里转移到我的心里，我的心开始变得轻松、愉悦……开始想象下次见面她会对我说什么，这个看上去年轻浪漫的女人，没想到语言竟这样风趣、幽默，深刻而又自然。这样令人开心……我的天哪，瞧着她就是一件很养眼的事，要是能握一握她的手……或者……”      
    这些思想在远山的头脑里飞快的旋转，直到进了家门。看到了大他两岁的老伴，他才从这些不着边际的想象中回到了现实。
    远山的家座落在市区以外的开发区。
    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，纯白色的建筑外形，落地的玻璃窗。加上黑色的镂花铁门，黑色的铁艺栏栅，一个小小的花园。虽然比那些富有的“侯门”还有差距，但依然有“庭院深深深几许”的味道。
    可这么一大栋房子，却只住远山和他老伴二人。他们的两个女儿，大女儿在美国念了博士之后，定居美国。剩下小女儿在他们身边，也安了家。只有到了周日或节日的时候才能带着女婿，外孙、外孙女和他们团聚。也只有那时，这栋房子才算有了生气和笑声。他们的女儿早就想雇一个人，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，但因为远山的个性，不希望家里有一个外人，在家里走来走去。还有他的座右铭：“生命在于运动”不想未老先衰。所以什么事都亲力亲为。因此家里只请了一个钟点工，一周来二三次打扫卫生、洗洗衣服，其余的日常生活，简单的二人伙食都是他的老伴亲自完成。
    远山的老伴，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。年轻的时候，她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大家闺秀。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，就是先前的苗条变成今日的富态；过去的美丽变成今日的宁静与柔和。几十年的风风雨雨，使她养成了以远山为中心，以两个女儿为中心的个性。远山事业上的辉煌，与他老伴的支持和付出是分不开的。远山很敬重他的老伴，这个象姐姐一样照顾他的人。在远山的心中，老伴样样都好，无可挑剔。可就是因为无可挑剔，而缺少什么。一种说不清楚的，在远山的内心，潜意识里想要的一种东西，那就是----激情！一种燃烧的爱的激情！
    远山确实是个有激情的人。他事业上的成功，除了他足智多谋,有奇特的才能以外，他还有非常坚定的意志，非常高的激情。对事业的激情、对生活的激情。他的一生，好像一直都在燃烧，而且那燃烧的火花都非常的美丽、绚烂。
    当他的事业进入巅峰，具有了独立权威，成为领袖级的人物之后，他的内心一直被这些成就、辉煌塞得满满的。甚至没有闲暇想那些小情小爱。可激情澎湃的他，退下来之后，到了老年才发觉那生命中唯一的缺憾，就是那激情燃烧的爱情岁月！
    他的老伴看着不同以往的，春风满面的远山，忙拿拖鞋给他换上，又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，放在一楼大厅的茶几上。又随口问了一句：“有什么高兴的事吗？”
    远山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，竟轻叹一声： “啊----回家真好。”
    他的老伴虽然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，但看到若有所思又高兴异常的远山，她的内心也就跟着快乐起来。他们的谈话常常是有问无答，或所问非所答。他的老伴早已习惯了远山的语言，也习惯了寂寞与孤独。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话；自己和锅碗瓢盆说话。因为自从远山离休以后，很少看见他特别高兴。多数时，只有一些精彩的球赛，或二个女儿带外孙们回来的时候，才能见到他的笑容。除此之外，多数时间是把自己关在书房，练他的书法。所以不管什么原因，只要远山开心，就是他们这个家最大的福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