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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
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。
这是一个下午,远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书房里。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又充满醉人的温馨,它透过窗子斜斜的射进房中,使空气中略带的凉意也温暖起来。四周充满了沉寂。他宁静的微笑着,心里想着秋霜,想着近一段时期他们的恋情。想着她脸颊上见到他时泛起的红晕,想着她温润而柔软的唇,想起了拥抱时她声音的颤抖,想起那些激动人心的语言、眼光和叹息,想起了这快意的一切,他的内心就涨满了无数的柔情。
他站起身,踱步到窗前,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及楼下的花草树木,此刻,他想拥抱,拥抱整个世界;他想呐喊,欢呼出心中所有的感情:“我爱她!我爱她!”这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吓了他自己一跳,他伸出食指把它放在自己的唇上,虚了一下,他折回椅子里坐下,靠进椅子里,重新又陷入思想之中。
他想到离休这许多年来,他孤单寂寞的内心;想着无数的白天,晚上,晚上,白天,日子从指缝中溜过去;想着生命已经快走到终点,该发生的事情应该已经都发生了,就在他以为未来的生命只剩下平静无聊和没有未来的时候,秋霜却把春的气息带来了。他的内心是多么渴望永远沐浴在这春风里。但坐在自己的家中,看着忙前忙后的老伴,想着自己在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,如果被她们知道自己又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,那会怎么样那?想着自己在社会上被人敬仰、尊崇了这么多年,从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,如果被大家知道了会说什么?会怎样评价他这个人那?特别是这个年龄,自己应该十分的老成持重,但却发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情,这怎么会发生那?“可是,我却不能不爱她!因为她已经如此深的打进了我的内心,盘踞在我的心里。”
想到这,他又站起身,在室内来回的踱着步子,“最近,我几乎不了解我自己,不认识我自己了。”他想着,想着,看到写字台上的砚台,他倒了墨汁,拿起了毛笔,想写一些什么来抒发自己的感情。他俯下身,望着小小的白瓷砚台,悄悄地说:“只有你了解我的,对吗?我要把我心中的那份燃烧的感情告诉你,但你要替我守密吆。”发现自己的自语,他失笑了,觉得自己像个孩子,又像个傻瓜,像个被爱情套牢的老傻瓜。
他拿来一张宣纸,他想起一段词“你浓我浓,惑煞情多,情多处,热如火!把一块泥,捏一个你,塑一个我,将你我两个,都来打破,用水调和,再捏一个你,再塑一个我,我泥中有你,你泥中有我。”他把这段词写在宣纸上,写完后又在下面写上了远山和秋霜几个字。正要欣赏一番,可在这时,一阵门铃响,随着铁栅门的打开,一辆汽车驶了进来。听到那熟悉的喇叭声,远山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,星期日。知道是女儿小娟她们一家四口回来了。
很快,大门前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。中间夹着威威和文文的吵闹以及小娟的声音:
“爸爸!妈妈!你们的外孙和外孙女来看你们了!哎呀,旭东,站着发什么呆嘛,还不快把给爸妈买的东西搬下车来!哎呀,威威!别闹,天天都在说你,怎么没有记性?旭东!也不管管你的儿子!他又在欺负文文了!”
远山听到这仿佛千军万马似的喧闹,不禁哑然失笑。他知道他的女儿,性格直率而热情,没有任何心机,说话比较直白。他的女婿旭东,性情内向沉静,在科研单位工作。所以一家四口的总指挥当然就是他的女儿小娟。
“唉,来就来嘛,搞得这么大动静。”远山依然坐在书房没有下楼。但他听见他们一家四口以涌进了大厅,听见女儿和老伴说话。
“妈!你----你怎么?气色好差!病了吗?”
“没什么,有些感冒吧。”
“哎呀!妈!你真的有些发烧啊,怎么回事啊,到底都哪不舒服啊?”
“唉,有些发热,有些疲劳,不想吃东西,浑身热痛。”
“为什么不叫我爸带你去医院看看那?”
“你爸他不知道。再说,我以吃了药了,没事。”
“我爸那?”
“在楼上书房。”
听到这里,远山这才知道老伴病了。他刚想站起来下楼,这时却听见登登上楼的声音,不一会,小娟以推门而入。
小娟长得很像远山,非常的漂亮。短短的头发,浓浓的眉毛,相当漂亮的眼睛,不胖不瘦的身材。一件浅黄色的风衣和同色的皮靴,看上去非常的精神。
小娟站在大大的写字台的对面,站在远山的面前,脸上和眼睛里都写着不满的情绪。
“爸,你每天都呆在书房里,到底都在忙些什么?”
“怎么,什么意思?”看着来者不善的小娟,远山也心生不满。
“还什么意思!爸,你不知道我妈她病了吗?她病了!但她还在硬撑着,还一直在做这做那,在当老妈子!”
“什么?老妈子?”远山看了一眼口不择言的小娟。
“对!就是老妈子!我妈她一生都在为这个家而奔忙,为了你和我们而活!年轻的时候,牺牲自己,奉献自己也就算了,可现在她老了,该好好的享受晚年,但她依然在忙前忙后,在做老妈子的工作。她现在病了!可是爸你竟然都不知道,还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到底在干些什么?”
说到这,小娟一眼看到放在写字台上远山刚写好的,字迹还没干的那段词,她一下把那段词翻转过来拿在手中,扫了两眼,当她看到后面的远山和秋霜几个字时,她的脸色变了,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:
“谁是秋霜?秋霜是个什么鬼?!”
“够了!”
远山从椅子上一下站了起来,铁青着脸,一把抢下小娟拿在手里的那段词。望着发怒的小娟:
“你是来找我麻烦的!对吗?”
看着远山的脸色,小娟平静了自己的心情,她把声音放低:
“爸,你坐下,听我说。找你麻烦?您怎么能这样想!一直以来,您都是我和姐姐眼中最高大的父亲。我们崇拜您,喜欢您,爱您。您在我们母女三人心中,就像一个神啊。您说的话就像圣旨一样,我们只有听,执行,没有反驳的余地。现在,您和我妈都老了,可您在我们心中的位置照样没有变。您不愿请保姆,我们就没有请,您喜欢家里清静,威威和文文从小到大只有节假日才过来,怕吵到您。从小您就教育我们,内心要有激情,要有爱。对事业的激情,对亲人、朋友、乃至对人类的爱。我们照您的话去做,认真的做人,努力的工作,我们拥有了良好的品质,有了稳定的事业。我们没有让您和我妈操心。可您的爱那?您对我母亲的爱那?放在了哪里?你们是经历过风雨的,是几十年的患难夫妻,到老了更该相互扶持,相互关心,怎么可以不闻不问?怎么可以这样?爸!你太让我伤心,太让我失望了……”
说到这,小娟再也忍不住,声泪俱下。
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娟,远山内心酸楚。他想说点什么,解释一下,小娟却转身快速的下了楼,听见她和老伴说:
“妈,我带你去医院!”
“不用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“怎么可以,一定要看医生啊!”
“今天是周日,去医院也只能看急诊。明天吧,好吗?”老伴平静的说。
“好,明天我开车过来。”说完小娟又大声的对旭东和两个孩子说:“我们走,回去!”
“我不!”威威和文文同时在说。他们两个刚才还在打闹撕扯,现在却统一了战线。 威威一对眼睛骨碌碌的转着,“我要呆在这里,我要听姥爷讲故事。”
“小坏蛋!你今天一直都不听话对吧?给我走!”小娟生气的训斥着威威,并一把扯住威威的耳朵,拖着他向外走去。于是,威威杀猪似的大叫起来,一面叫,一面喊:
“姥姥!姥爷!快管管你们的女儿!家庭暴力呀!她要谋杀你们的外孙啊----”
听到这,远山又站了起来。太不像话了,怎么可以拿孩子出气!他想下楼,但很快他就听到老伴大声的喊着小娟追出去的声音,接着就是汽车大声发动的声音,大声的倒车,又大声的冲出了大门的声音。这一切,恍如千军万马般杀了来,又仿佛千军万马般杀了出去。终于,室内安静了。
是的,楼上楼下安静了,安静极了,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。这怕人的,风雨将至的安静令远山内心绞痛……他跌坐在椅子中,用双手捧着头,看一眼写字台上刚写完的,他和小娟拉扯过的那段词,看着秋霜两个字,忽然,他的眼睛里逐渐蓄满了泪,他内心沉痛而悲切!他在心里默默的说:“对不起了……秋霜……不能丢弃以拥有的东西,只能放弃想拥有的东西。再见了……秋霜……再见了……秋霜……再见了……秋霜……秋霜……”
这几个字,一直在他内心盘旋,很久,很久……直到他内心疲倦和麻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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